17萬居民、3萬流浪狗和一位捕狗人⋯⋯關島流浪狗太多,獵殺是否能解決問題?

住在美國太平洋屬關島的尼古拉斯∙伊賓尼茲(Nicholas Ibanez)早上8時前起床,穿起制服,拿着咖啡出門,獨自駕着他的卡車,展開一天的工作。

尼古拉斯在森林邊緣區尋找一些陰涼的地方設置陷阱,按著手上名單誘捕流浪狗。他手上的盒子裡裝着誘餌:包括牙買加餐館的雞肉塊、肯德基的炸雞,也許還有維也納香腸。被捕的流浪狗會送往政府承包的動物收容所,等待被人收養;如果牠們在過程中受傷,而無法得到治療,則會被執行安樂死。

現年41歲的尼古拉斯是關島農業部唯一的動物管制員(Animal Control Officer)。他的職責除了誘捕流浪動物外,也按著市民的投訴調查虐待動物個案、救援遇險動物以及視察惡狗出沒的地點等。

2000年後,關島政府將動物管理部門歸入農業部,令該部門失去了很多工作人員。2020年底,伊瓦涅斯最後兩位同僚退休後,他便成為島上唯一的動物管制員。

面積只有約520平方公里的關島,人口約17萬。據統計,當中每6位居民就有1頭流浪狗。這些當地人稱為「野狗」(Boonie Dogs)的流浪狗在島上各處成群出沒,牠們穿過高速公路,追逐駛過的車輛,在豪華酒店的停車場裡閒逛,在長滿椰子樹掘頭巷蹓躂。

對於有些居民來說,數目龐大的野狗就像一堆炸藥。在社交媒體上,居民經常發布危險遭遇的故事和照片,例如有人飼養的家狗被流浪狗襲擊。

今年夏天,有人拍得約50頭大型狗隻聚集在機場附近的一座廢棄建築物内。影片之後在網上瘋傳,全島的民眾都在討論流浪狗問題,尤其家長和關注動物權益的人士,也有人批評市長沒有處理好流浪狗問題。

任職動物管制員超過五年的尼古拉斯說:「回想當我年幼時,我在村裡四處跑,卻從未被狗追趕。現時這份工作可能較危險,但我從來沒有被咬過,也不想被咬。」

關島上的軍犬紀念碑,紀念二次大戰時陣亡的25頭陸戰隊軍犬
關島上的軍犬紀念碑,紀念二次大戰時陣亡的25頭陸戰隊軍犬

關島已被流浪狗問題纏繞了數十年。據悉,二次大戰期間,當地駐軍引入軍犬,偵察敵軍、探測炸彈和地雷等。戰後,數以千計犬隻被遺留在島上,不斷繁殖,最終達至現時的數目。1967年,島上爆發瘋狗症,美國軍方更曾試圖射殺流浪狗。

然而,關島流浪動物之家(Guam Animals in Need,簡稱GAIN)執行幹事艾莉森·哈德利(Alison Hadley)說: 「瘋狗症對我們來說,確是一個非常現實的威脅。」但該會董事會主席塞勒斯∙魯爾(Cyrus Luhr)卻表示,事實證明,這些狗非常聰明,而且難以捉摸,當局最終採取了下毒餌的辦法。

爭論有時走向極端,有人要求允許他們合法射殺流浪狗,而另一方人則希望完全不會打擾到牠們。

由於意見紛紜,尼古拉斯現時被迫在黑夜中執行抓捕任務,以避免與關注動物權益的人士衝突,從而嚇跑這些流浪狗。

尼古拉斯說:「直到最近我才遇上問題,人們拿出手機,當着我的臉拍攝。」他又說:「有時讓我嚇得發抖。我不是壞人,處置這些動物的决定權也不在我手。我也盡量不把這些壓力帶回家。」

關注動物權益的人士認為,免費或低成本的絕育項目,是長期解决流浪問題的最佳方案。不過,關島當局卻缺乏資金──去年,美國內政部否決一筆建議用於絕育的20萬美元撥款。

關鳥流浪動物之家指出,只要投放45萬美元,約4年後便可解決問題。研究顯示,當你殺掉一頭成年的流浪狗,但狗窟和其他環境資源仍在,會吸引其他流浪犬隻前來棲息,填補空缺,亦即所謂「真空效應」(vacuum effect)。

現職護士的勞倫∙卡瑞拉(Lauren Cabrera)是關注關島流浪狗問題多年的組織「狗狗飛行計劃」(Boone Flight Project)共同創辦人,她說:「研究證實,即使當局獵殺某一地區大量狗隻,只會為更多流浪狗提供生存的資源。因此最妥善的辦法是絕育,避免其他狗隻前來棲息和繁殖。」

該計劃為流浪狗配對,在美國本土找尋收養的家庭或寄養中心。他們與關鳥流浪動物之家合作,在今年9月中,將為140頭流浪狗找到新的棲身之所。